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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成权臣的早逝未婚妻第28节(2 / 2)


  陆时寒一直含笑看着她,此时温声附和道:“可都听见了?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,少夫人怎么说你们怎么做。”

  程柳拉了仍在呆呆看着少夫人的妹妹一把,很郑重的点头并及时改了口,“奴、我跟妹妹记下了,日后定好好听少夫人的话。”

  见他们主仆几人正式相认了,卢氏这才赶紧把盛好的鸡汤分别塞给兄妹俩,“快喝点热汤去去寒气。”

  “谢谢伯娘。”程柳接过汤,去没像妹妹那样恨不得把脸都埋进碗里,而是努力咽着口水去看颜芝仪的神情,用实际行动践行着“好好听少夫人的话”。

  “快趁热喝吧。”颜芝仪觉得这小孩挺不容易的,不由柔声问,“晚饭吃了没?没有的话喝碗汤再去盛点饭来,刚好我们也还在用饭。”

  卢氏一边招呼大家回餐桌继续吃饭,一边拉着两小孩抓紧时间叮嘱,“你们那个爹是铁了心要卖了你们兄妹,就算这次大家强行拦下了,下回他把你们带出去卖,我们这些邻居乡亲也拿他没办法,与其让他把你们卖到那等腌臜之地、下半辈子都脱不了身,还不如跟着陆公子和弟妹这样神仙般的好心人去京城。”

  “你们如今也瞧见了,今后的主人是再善良厚道不过的性子,乖乖听话,好生跟着他们过日子,你们兄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,可别再惦记那狠心的爹,他如今要卖了你们就是为了娶别的女人进门,等那女人再给他生几个孩子,他心里就更没有你们的位置了。”

  作为非亲非故的邻居,卢氏能说出这番话也算是推心置腹了,她说完便定定看着小六儿,毕竟他妹妹五儿什么都不懂。

  但小六儿是个心思深的孩子,他一定听得懂,

  程柳果然认真点头,“我都晓得,伯娘。”

  大概是在熟悉的人面前放松了几分,程柳说这话的时候,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分与这个年龄不符的狠劲。

  卢氏沉声道:“不,你还没想明白。”

  程柳一怔,仰头就看到一向和善的伯娘面沉如水的望着他,“你爹是对不住你妹妹,可他也生养了你们,今日这一纸卖身契,就当作买断了你们之间的亲缘。往后不要惦记他,也别记恨他,就当没有这个人,你们要伺候的陆公子不是普通人,乃是才高八斗、聪明绝顶的新科状元,此次进京是要去做官的,你们往后跟着过好日子,怕是再也没机会回到青山镇这小小的地方,无论是你爹还是我们,想来都没有再相见的一日,在青山镇的这段过往就当是大梦一场,全都忘了最好,安安心心过好往后的日子。”

  卢氏脸色沉下来时,颜芝仪也有点被唬住了,因为对方的语气神态甚至是说教的腔调,都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被颜太太支配的恐惧。

  单看外表,卢氏也确实比她娘小不了几岁,要不是陆时寒跟秦夫子以兄弟相称,她应该喊阿姨的。

  把卢氏和颜太太的形象联系在一起,颜芝仪便下意识乖乖听训,听到最后还忍不住出言总结,“从前种种,譬如昨日死;从后种种,譬如今日生。”

  卢氏愣了一下,忙不迭点头表示她总结得好,一句话把她这长篇大论的内容都概括了,接着又忍不住提点俩孩子,“瞧见没有?连你们少夫人都是出口成章的才女!好好学着,出去了可不能给他们丢脸。”

  颜芝仪一边听着来自卢氏夸奖的语言,一边感受着来自陆时寒肯定的目光,内心很是位自己的学识渊博而感动,面上还要表示谦虚,“嫂子过奖了,我也就学过几个字而已。”

  顿了顿又道,“其实我远不及嫂子深谋远虑,您这番肺腑之言,小六儿兄妹若能记在心里,必然是受用终身的。”

  颜芝仪倒也不是商业互吹,她真心觉得卢氏这番话极有道理,放下怨恨才能真正开始新的人生。

  如过他就是那个程柳大太监,原著里估计就没有真正放下仇恨。

  大程柳作为曾经舍命救过楚原璟的人,在楚原璟登上帝位并逐渐掌握大权后,他也同男主般一步步受到重用,从无人问津的小太监渐渐成为简在帝心、大权在握的权宦,皇帝对他的信任仅次于男主和帝师,而大程柳起初对皇帝也是抱着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恩之心,尝到权势滋味后野心却一步步膨胀,逐渐和其他宦官一样玩弄权术、嗜财如命,为了敛财甚至迫害过一些无辜之人。

  起初的大太监程柳还能称得上忠义,到后期只给读者留下个亦正亦邪、逐渐变态的印象了。

  之所以说是亦正亦邪,是因为他还仅剩最后一点初心,但凡受恶势力迫害的人求到眼前,即便给不出任何好处,大太监也愿意看心情伸张一下正义,跟那些给钱就帮你颠倒黑白的妖艳太监们还是有些许不同的。

  颜芝仪当初看书的时候,觉得这个大太监的角色,大概就是为了体现人性的复杂多变,同时也衬托男主不忘初心的珍贵品格——大部分人拥有了权势都会变得面目全非,只有男主从始至终出淤泥而不染、濯清涟而不妖呢。

  不过把眼前这个小六儿跟大太监联系到一起后,颜芝仪对于原著中这个反派角色又有了全新的解读,嗜钱如命大概因为他是被父亲为了钱而卖进宫的,潜意识里觉得只要他拥有了足够多的金钱,再也没有人能够摆弄他,善弄权术和偶尔愿意替被迫害到无力反抗的人伸张正义,也是因为他自己被迫害欺压过,所以要把永远把权势掌握在手中,那样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。

  总而言之就是童年的遭遇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,一旦有机会就要将所有他认为的好东西都揽在自己怀里,哪怕那些本不属于他。

  而这份耿耿于怀也恰好说明他从未真正放下过,始终记恨着最初让他遭遇不幸的父亲。

  原著中程柳的结局算不上凄惨,因为他跟了个宽厚大气的皇帝,作为他政敌的男主也不是心狠手辣、斩草除根的作风,加上他自己也保留了一丝底线,没做太多伤天害理、令人发指的坏事,倒台后也不像同行那般被政敌追着踩死。

  程柳被抄没家产后,皇帝让人悄悄的送他回老家,赏了些足够在小地方买房置地养老的钱财,也算是安享晚年。

  但是以他当初的权势地位,退休后本该带着皇帝的御笔和赏赐衣锦还乡,当地官员把他当老佛爷一般供着,有钱没势的都要上赶着巴结奉承他,那才是尝过权势之人想要的殊荣,最后却只能落得个默默终老的结局,对本人而言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结局。

  而颜芝仪也正是从原著程柳的结局中得到启发,才会真心实意觉得卢氏这番提醒十分有道理和远见。其实站在她自己的三观是会觉得他们太过圣母了的,假如摊上这种父亲的人是她,掌权后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,都被推进火坑了,亲爹也不影响她拔对方氧气管的速度。

  但如果程柳不能彻底放下这段过往,最后还是因为患得患失走上原著中善弄权术和敛财无度的老路,那颜芝仪宁愿他圣母一些。

  不过颜芝仪认为他走老路的可能性也不大,原著中根本没出现过的程柳妹妹如今跟他们一起,只要小姑娘好好活着,牵着妹妹就像护食小狼崽子得小六儿,就不可能像原著那样越长越极端和偏激。

  而小六儿但凡能听得进劝,有了陆时寒的言传身教,即便长大后没能变成伟光正的好人,也不可能一骑绝尘的直奔反派boss而去。

  是的,依然是陆时寒给她的勇气,哪怕他们不小心把未来的反派捡回家,颜芝仪也相信他可以处理得很好,她自己并无太多想法,也就是卢氏那番深谋远虑的劝慰勾起了她对剧情的记忆,却也没多往心里去,夸完卢氏便又捧起了碗,感慨那些有的没的,还不如好好干饭!

  不过她不往心里去,卢氏反而不好意思了,加上被真心实意赞美的欢喜,她连忙放开一脸似懂非懂的小六儿兄妹,走到桌前向颜芝仪致歉,“我也就是妇道人家,随便说说,弟妹不嫌我多事就好。”

  颜芝仪如拨浪鼓般摇头表示她不在意,卢氏却还是不放心的解释,“小六儿他娘是个好人,对我们家有恩,当初她带着一手好绣活嫁到这里,小女不懂事,大咧咧跑去说要学刺绣,她竟当真收下了这个弟子,从此不图回报、尽心尽力教小女绣活,如今小女受她恩惠、靠着那手绣工去了婆家都被高看一眼,而我却不能帮她看顾子女,内心有愧啊!”

  “如今他们兄妹跟着弟妹去过好日子,我也做不了别的,除了替他们高兴外,就只能抓紧时间再提点几句了,毕竟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何年何月。”

  原来两家还有这层渊源。颜芝仪若有所思的点头,她已经知道这个年代学手艺有多不容易,卢氏出于感激和愧疚,站在长辈的立场对小六儿兄妹叮嘱几句也是人之常情,她本来就不介意这事,听了对方的解释更加能理解了,反过来安慰卢氏道:“嫂子已经做得很好了,这般知恩图报,小六儿他娘在天有灵也会有所感念的。”

  卢氏终于安心了些,接下来也没心思吃饭,抓紧最后的机会关照兄妹俩,给他们添饭夹菜,亲自抱着小六儿妹妹喂饭,等大家都吃饱喝足又马不停蹄去烧水给众人洗漱,兄妹俩也分到了一桶热水,卢氏亲自抓着他们去洗刷干净。

  颜芝仪她们已经知道了卢氏急于弥补的心理,也就没插手了,回自己的房里更衣洗漱。

  因为晚饭本就吃的晚,又有小六儿家这出闹剧,到收拾时已经是半夜了,颜芝仪不好坚持要洗澡,只能打了热水来擦洗一遍换身干净衣裳,最后再泡个脚舒缓放松一下。

  她坐在床上泡脚,杨妈和百叶进进出出的收拾残局,还要去把姑爷请回来跟姑娘一起泡个脚放松筋骨,不能厚此薄彼嘛。

  百叶端水出门顺便去喊陆时寒了,颜芝仪就看到杨妈嘴角带笑、一副心想事成的模样,忍不住好奇问:“杨妈都快笑一晚上了,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?”

  “姑娘收了个这么能干的孩子,还是被您跟姑爷救下、从小养大的自己人,以后既能干又忠心,这难道不是好事?”

  之前卢氏说起小六儿家的故事,杨妈就蠢蠢欲动了,她还记得太太把自己送到姑娘身边的目的之一,是希望她可以掌掌眼,帮姑娘挑些能干又好用的帮手。但杨妈表面上信心十足,内心还是有点虚的,就怕自己这点阅历去了京城其实也要晕头转向,没做好把关这个工作就糟了。

  当时姑娘和卢氏都夸隔壁孩子有出息,杨妈不由想这就是好帮手啊,带回京城再调/教几年,说不定是下一个秦海小哥呢。这一路上杨妈可太眼馋姑爷身边的秦海了,又忠心又能干,会跑腿能来事,多好的帮手!

  只是卢氏又说这小孩有父亲还有妹妹,杨妈觉得人家无缘无故肯定不会跟他们走,毕竟爹再不靠谱,有房子住、有邻居乡亲帮衬着,也远没有到需要卖身为奴的地步,她只能遗憾放弃这么个好苗子。